父亲万里1916年腊月生辰，属大龙。2016年12月5日中共中央在人民大会堂为他百年诞辰举行了隆重的座谈会，习总书记高度评价了这位“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铭记他为共和国和人民建立的功绩，学习他廉政的崇高风范；尤其在改革开放中时刻把人民冷暖放在首位，首先解决了文革的重灾区安徽农民的吃饭问题，使上世纪70年代末九州人民喊出了心声“要吃米找万里”！这真是“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说来也有趣，老人家一生在革命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中与酒有缘。每当他经历人生的重大事件时，几乎都有酒相陪伴。我至今记得，父亲1949年参加刘邓大军五兵团南下进军南京又转战大西南后，1950年的春节是在重庆欢庆的。那时他担任西南军政工业部长，才三十几岁，年富力强，英姿勃勃。为剿匪和镇压隐藏各地的特务及反动黑势力和恢复被国民党撤退时大破坏的工业建设，日夜奋战奔忙。在重庆春节宴会上，他和刘伯承、邓小平一起畅饮了“运输大队长”蒋介石提供的战利品——茅台美酒，以庆祝我大军解放大西南的胜利。这是他从硝烟弥漫的解放前线到西南后，第一次品尝醇香茅台，从此就和茅台结下了不解之缘。万伯翱还回忆说，一次他随父亲乘坐美式吉普车去贵州，车上还有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因为云贵高原大山中还有不少国民党撤退时留下的武装土匪。当时贵州省的军政领导苏振华和杨勇，就是用茅台酒来招待父亲的。那浓郁的酒香，战友们胜利后的重逢，让我们至今都能记起开怀大笑的声音和开瓶时的浓香扑鼻呢。

1953年春节开始，父亲又被中央先后调进中央建筑工程部和城市建设部，担任主要领导职务。部里每当宴请重要外国客人，和他在“五一”“十一”被总理邀请参加国宴时，都有国酒茅台招待，以示宴请主人的隆重和诚意。

1958年，父亲被周总理调入北京市担任第一副市长和市委书记处书记，为完成党中央提出的迎接十年大庆建设北京十大建筑光荣任务，作为副总指挥的父亲（周恩来总理为总指挥），以“百年大计质量第一”为宗旨，在首都各个工地进行“三结合”讨论研究，昼夜现场指挥，事无巨细，都必亲躬，创造了10个月完成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难怪母亲感叹：“古时候伍子胥过关一夜愁白了头，你爹为盖好这大会堂，那大梁上不去时也愁白了头，还掉了10斤肉呢！”在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他几乎每礼拜都要和总指挥周总理见两三次面，当面汇报并研究解决工地上出现的各种难题。父亲回忆说：“虽然那时候我们和周总理都年富力强，但责任太重大，时间又如此紧迫；我和总理日夜奔忙操劳也都感到十分劳累。我和总理有时顾不了按时吃饭，就自掏腰包到北京饭店要点小菜、吃碗馄饨，有时就用自带的茅台酒互致慰问。总理高兴了，有时能喝掉四两半瓶呢！

“四人帮”横行时，没有茅台酒喝了，父亲还被扣上“反革命修正主义黑帮分子”等大帽子关进了大狱。1976年金秋十月，传来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家家户户喝酒庆祝。北京许多家庭都买了“三公一母”螃蟹，伴着二锅头和五星啤酒大快朵颐，互相把各色杯子碰得当当响呢。父亲也在医院得到王震派儿子特别报来的喜讯，很快出院回家痛饮茅台，和全国人民一起欢庆伟大的胜利。酒香还引发了诗情豪逸，欣然吟唱：“对酒当歌，慨当以慷，不似孟德，胜似曹公……”

中国有位少林出身又是“茅台迷”的将军，那就是开国上将、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的许世友。许世友不仅自己能喝，还常常拉别人陪喝，酒桌上强劝硬灌为乐事，弄得许多人受不了，他们就去周恩来那里告状。周恩来开会时就把这位老战友请来让他喝够，败在总理杯下，然后就谆谆劝导他注意酒风，酒桌上今后不要再强加于人。上世纪80年代中期，父亲路过南京，许世友将军热情设宴，想试试父亲的酒量，特从家中取来珍藏了好几年的茅台陈酿，哪知道父亲是位出生在山东水浒东平水城的海量好汉，俩人痛痛快快喝了一局，每人喝光了一瓶。许将军觉得酒逢知己千杯少，面孔上泛着红光，脚踏麻绳耳鞋微颤着身子站起来，喜笑颜开拍着常务副总理的肩膀，连呼“万里同志你还真够朋友”！还特地合影留念，并把照片放大好几尺挂在客厅，时时念道万里为他的海量好友呢！

父亲酷爱茅台的名声很快传了出去，2002年金秋，在北京举行的“茅台杯第五届全国新闻界网球大赛”上，贵州省龙超云副省长还专程来京，敬赠给他一瓶珍藏了50年的陈年佳酿，茅台酒集团的袁仁国董事长，也特地为他颁发了“终身热爱茅台酒健康老人”荣誉证书。

这里我们需要说明一下，作为党和国家领导人，父亲所爱的不仅仅是茅台。在安徽主政时，他在繁重的工作之余，常在家里喝本地生产的“古井贡酒”，并且多方了解其生产状况并给予较高评价。此酒解放后名列中国十大名酒，也是在父亲主政安徽期间，因给予有力支持使其保持了优质且产量不断得到提升。于1979年改革开放后多次获得“中国八大名酒”之一的光荣称号。现在每年都有举行祭拜酒神魏王曹操的隆重祭礼。

除了茅台和古井贡，中国其它八大名酒老爷子也都品尝过，他的评价是：各地名酒都具有特色，各有独特魅力，都要做到保质保量供应人民所需。但他自己最青睐的还是国酒茅台，所以2016年12月1日他移灵安葬北京八宝山公墓时，做为长子我特送进了两瓶陈酿茅台陪伴他长眠九泉。1980年，父亲从皖调到中央。在政府部门相继担任国务院常务副总理、代总理、国家农委主任、全国绿化委员会主任等职务，1988年当选为第七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那些年，他与各界人士交往，走的地方很多，对各地的酒品都能够欣赏、容纳。拿他的话来说，只要是经长期历史考验的好酒，各地人民都会喜欢。除了白酒，也喝啤酒。也许是出于乡情，他偏爱喝山东的青岛啤酒，数十年不变。

近年来，随着国家进一步改革开放，市场繁荣，他也开始关注洋酒。有时朋友或儿女们带来国人过去见不到的“XO”“路易十三”等，他一是感到新鲜，二是盛情难却，欣然开瓶品尝。还有来自荷兰和德国等地的大牌啤酒，他都尝了，虽然这些酒都得到了他的赞许，但大家心里明白，这是客气话，他之最爱，仍然是中国的茅台酒和山东家乡的青岛啤酒。他自己也说：“没办法，最爱中国这两样，品质和独特的风味就是好呀！”

他之所以钟情中国酒，是因为那里面积淀着中国千年以上的文化，凝聚着从古至今的智慧文明。他在品酒，同时也是在品味着自己几十年的激情燃烧的战斗人生。他不会忘记当年母亲在战争年代捧出带着体温的家乡水酒，为他参加战斗壮行去解放全中国，激励着他去搏击人生；他也不会忘记每当遭遇困境，酒总是能鼓起他的战斗勇气，点燃起他周身的热血，点燃起他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革命的钢铁意志和斗争豪情，使他以一个共产主义战士大无畏的精神去克服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尤其在有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上替农民争权益，为国家大众谋福利，是他终身奋斗目标。

世纪老人万里的传奇人生和不凡业绩，已经成为镌刻在人们心中的一座丰碑，那丰碑还带着特别的浓郁酒香，沁入每一个怀念他的人的心脾，飘向万里中华。（文 / 万伯翱 万仲翔）

来源：《海内与海外》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