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旅居到這個洱海邊、蒼山下的白族村寨,入住進這個農家小院,今年是第四年了。四年四個春節,有三個春節是在這個小院裡過的。
除夕這一天,我早早地就起床了。找出三年前第一次在這裡過春節時帶來的紅宣紙,寫上自撰的對聯:朝品湘茶晚飲湘酒家的味道,背靠蒼山面對洱海滇地風光。橫批:外鄉亦故鄉。貼在廳堂戀湘書吧上。在餐廳前面的廊柱上,寫上:湖南雲南都是華夏大地,白族漢族同為炎黃子孫。橫批:白漢一家親。接著,在小院院門上,貼上了:病虎歸山去,玉兔送福來。橫批:病去福來。這是所指過去的這個虎年新冠病毒橫行,干擾人們的生活,而下聯則表達自己對新春兔年的美好願望。接著,我又寫了幾個福字,貼在門上。頓時,一股濃濃的節日的喜慶氣氛,在我們這個小院裡彌漫開來……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們把平日擺放在餐廳的餐桌,抬到了小院的院坪裡、那棵造型美麗的青梅樹下。這是一張我們當時在舊貨市場掏到的白族農家的木桌。笨拙、厚重,卻具有白族農家的味道。豐盛的菜肴也一一擺上了桌。多半是從故鄉湖南帶來的。蒸土雞,雪花丸子,紅燒土團魚(王八),產自洞庭湖蘆葦蕩的蘆筍……還有鄰居——從南京旅居在本村的一位設計師送來的他們故鄉的特色菜——什錦素菜。滿滿的一桌。
大理,最可愛的,是冬日的陽光。盡管,這裡的早晚,溫度也很低,但是,這裡的冬天,幾乎天天都有太陽。太陽一升起,大地就暖暖的了。所以隻有熱帶地域才能生長的許多花卉,在這裡也開得非常燦爛。你看村裡家家門庭前面,那一蓬蓬三角梅,紅燦燦地怒放著,多麼招人愛啊!
今天的除夕宴,除我們一家四口外,還有前一天從湖南來這裡旅游的——我女婿同鄉的一家三口。昨天,女婿就買來了一盤大紅鞭炮。此時,他和他的同鄉一道,點燃了鞭炮。叭叭叭的鞭炮聲連同彌漫著硫磺氣味的煙霧,頓時飄散在小院上空。
這個外鄉小院的除夕午宴,開始了。大家舉杯碰盞,相互祝願。一時間,小院歡聲笑語四起。聲聲句句,表達對來年美好的期盼。而這一聲聲,這一句句,又都是親切的鄉音。真可謂是:外鄉亦故鄉啊!
退休以后,無官一身輕。沒有了職務,也就沒有了工作負擔。到了這個年紀,子女也成家立業了,自己便沒有了生活負擔。工作幾十年,多少有了些積蓄。於是也沒有了經濟負擔。可以輕輕鬆鬆地安排自己的生活,享受余下的生命。哪裡舒服就到哪裡過,怎麼自由就怎麼來。當女婿決定在大理這個冬不冷夏不熱的地方,租一個農家院子度夏過冬時,我全力支持。這個白族村寨一位鄉村醫生蓋了新居,一個舊院子就廢棄在這裡。我們把它租下來,進行整修。租期二十年。幾個月后,這個廢棄於此的小院,面貌一新了。院門上面,挂上了我們從山東制作的用榆木雕刻的匾額:雲湖居。一副對聯,挂在院門兩側:避冬寒躲暑熱溫馨小院,觀蒼山賞洱海淡泊人生。表達了我的心跡。
白族,是一個純朴、厚道、和善的民族,又極講衛生。村子裡家家戶戶,屋前院后,打掃得干干淨淨。一條山泉溪河,從蒼山下來,傍村流過。智慧的白族先人,還巧妙地將溪水引入到村中的溝渠,使家家戶戶門前清泉流淌……這還是一個極有文化素養的民族。村寨裡的一棟棟或新或舊的民居,氣派的照壁,高大的門樓,漂亮的壁畫,處處傳遞著這個民族的文化傳統。早早晚晚,我常在村街、溪邊、山下散步。碰到迎面而來的村民,總是微笑著向你打招呼。有一天,碰到一個從地裡摘菜回來的老婆婆,雖然不認識,她卻硬要從她背上的背籃裡,拿一把她剛摘回來的青菜送我……這就是這個白族村寨,這就是這個村寨裡的人!
下午,又有我的的四位同鄉,走進了我們的小院。他們公孫三代,一家四口。趁春節假期,自駕車出來旅游。哪知,今年春節,來大理旅游的人爆滿。賓館、酒店、民宿,都訂不到房間了。於是,我這位同鄉,從朋友處打聽到,我旅居在這裡幾年了,便找到了我,想用我在這裡的人脈,幫他找到一個住處。我雖然每年在這裡住上四五個月。但平時與外界交往不多。我要比較活躍、與外界交往比較多的女婿幫忙。他也沒有找到。而我的這位同鄉一家四口,已在路上了。除夕那天就會到了。箭在弦上了。真令人著急。
這時候,我兒子一家,因兒媳感染新冠病毒未痊愈,決定不來和我們團圓了。於是,我們小院,就空出來兩間房子了。我就把我的這位同鄉朋友,接到了我們小院……
小院裡又多了親切的鄉音!我雖身在外鄉,猶在故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