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鐸遺墨展
2014年的夏末,16歲的我孑然一身踏上一片未知的國土,在這個叫作多倫多的城市,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有的只是兩個大行李箱……
2020年的夏末,22歲的我在被授予多倫多大學榮譽學士學位后踏上了回國之路,等待著我的是親人和朋友,沒變的還是那兩個大行李箱……
六年的時間,我完成了高中和本科的學業,這一路的跌跌撞撞,在我的身上化為成長的痕跡。臨近畢業時,我和爸爸多次討論了關於日后的去留與打算,他是鼓勵我回國的,而一向獨立的我這次聽取了爸爸的建議——從事藝術管理行業。常常有人問道,怎麼會一畢業就想到“大轉行”呢?確實,無論是主修的經濟,還是輔修的數學和統計,看上去都和我所從事的行業並沒有太多交集。但留學經歷於我而言,學到的並不僅僅是那些專業知識,更多的是從不同維度去認識這個世界,以不同可能去認識我自己。正因如此,我踏上了回家的歸途。
我在多倫多的房東是個加拿大白人——尼娜,她不但長得漂亮而且舉止優雅,和善親切。她是個營養師、單親媽媽,所不幸的是她有個吸毒的兒子……有一天,她突然問我:“翰納,中國人為什麼要吃蝙蝠?你吃不吃?”於是我們之間開始了深度介紹各自國家以及我們各自方方面面的真實生活和認識。隨著不斷的彼此介紹與了解,她很快就有了要到中國看一看的夢想,不過她說自己目前還沒有錢去中國旅行,或許將來她會有的,那樣子像個小姑娘。諸如:北京是個霧都嗎?政府官員為什把孩子都送到國外讀書?難道中國教育有什麼問題嗎?他們都很有錢嗎?……一年之后,我要到新的學校讀書去了,不舍地離開了她,當我買了房子並邀她來家中做客時,尼娜更堅信中國人很有錢。面對疑惑的尼娜,一度我曾想邀請她來中國玩兒,正如我到加拿大各地體驗一樣,讓她自己找到有關中國的真實答案。
古而有今——2021新年美展
剛剛回到國內的我,有著太多的不適應,尤其是復雜的人際關系,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仿佛又平添了幾分不確定性。爸爸對我說:不奢求他人接受我們的觀點,你就專注優良傳統文化,從書畫開始,把你學到的知識與其相結合,讓更多的人了解。
於是,北京藝聯雲文化科技有限公司誕生了,並於2020年末在水立方承辦了“古而有今——2021北京新年美展”。眾所周知,水立方是唯一一座由海外華僑華人、港澳台同胞捐資共建的奧運場館,而這也是我所承辦的第一個展覽的地方,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之后,藝聯雲成立了線下預約制的藝聯雲美術館,作為獨立策展人,我舉辦了“翁婿情深——李駱公、丁伯奎作品展”。處女秀的成功要感謝丁伯奎先生的信任,那是老藝術家對后生的莫大鼓勵。為了記錄下那些瀕臨消失的東西,我為丁先生就此次展覽拍攝了相應的紀錄片,也就此了解到草篆藝術的開端:原來李駱公先生雖曾留日專攻油畫,但他導入的濃淡干濕之法卻是源於齊白石畫蝦用筆用墨的啟發。盡管齊白石對別人有所忌憚,甚至包括弟子,其獨家絕技是不輕易外傳的。但面對李駱公這個畫洋畫兒的后生卻毫不設防,單約李駱公現場示范畫蝦蟹的筆墨變化之法。李駱公大悟,並把這種方法融入到了自己的古篆書法之中,開創了“草篆流派”。諸如此類的秘聞軼事,我常常從書畫家的口中聽到,這讓我對中國的字畫有了更深層次、更多維度的認知。
之后,我先后策劃了“紀念李鐸先生逝世一周年遺墨展”“寫意六十年——王鴻勛的畫”“默默如意——金默如回顧展”。在與書畫家的接觸中,我對中國的文化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深刻意識到傳承對於文化的重要性。
李鐸先生之子李少青先生是久居世界各地的中國外交官,在家庭的熏陶和對書法藝術的熱愛下,他竟選擇提前退休專心於書法。他高度認同我的選擇:藝術無國界,更容易被不同信仰、不同種族的人們接受。他建議推廣的藝術一定要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之后有幸認識了北京榮寶拍賣有限公司原總經理王鴻勛先生,在2021年10月,他帶我親歷了榮寶秋拍的前前后后,從拍品細節到拍賣流程為我一一詳解。在他的鼓勵下,我拍回了一幅費新我的書法。拿到作品后,我發現作品上的鈐印好像和我之前所看到的有些許不一樣,便拿著作品上門求教。在王先生的講解下,我才得知印章的發灰是因為涂了一層滑石粉,而這是為了防止印泥弄臟紙面。這些經驗之談恐不是我能夠在書本上面學到的東西。
而在金默如先生逝世三周年之際,我為金先生舉辦了“默默如意——金默如回顧展”。在與金夫人的交談中,我得知金先生雖作為清朝宗室后裔、懋隆洋行少東家,但卻偏偏鐘情於書畫。盡管父親萬般阻撓,他初心不改最終拜入王雪濤先生門下。在師承王雪濤畫法的基礎上,大膽開拓,形成了既有時代共性又獨具個人風採的小寫意畫風,洒脫靈動,優雅脫俗。
這些藝術家的成就無不源於我們優良傳統文化的滋養,而說起到文化自信,我們中華民族真的沒有理由不自信。尼娜面對我送給她的鼻煙壺內畫百思不解,她也對曾誕生過主張“道法自然”的老子的中國與“現代霧都”現象同樣疑惑不解,客觀地講出中國故事是我們不可回避的世紀答卷。或許在過去的一百多年間,我們受到西方文明很大的影響,但縱觀歷史長河,單論人物畫,我們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出現了彩陶和壁畫,盡管它們因為沒有形成獨立的形態,不能被稱作真正意義上的人物畫,但這距今已有一萬多年﹔先秦時期,帛畫的出現標志著中國人物畫的起點﹔隨著漢代的發展,在魏晉南北朝,我們便步入了藝術自覺時期,出現了六朝四大家,曹不興的落墨為蠅,衛協的氣韻傳神,顧愷之的春蠶吐絲,陸探微的以書入畫,繪畫不再僅僅是成教化、助人倫,而是開始轉為審美自覺。這般深厚的文化底蘊,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我們應該有這個信心。
金默如家人觀展
在文博數字化的大環境下,藝聯雲在探索著藝術與科技的互聯。對於線下展覽在時間和空間的局限性上,我也在不斷地進行嘗試,由起初的紀錄片形式逐漸過渡到數字展廳,進行線上與線下的聯動,努力打造永不落幕的展廳,讓人們不再受時空的限制,足不出戶便可沉浸式觀展。
而藝聯雲在藝術與科技的互聯中所做的種種嘗試,也正是希望可以讓更多人看到、了解中國的文化,因為我堅信,在了解的基礎上,文化自信將不再是難題,而文化的傳承更需要我們這代人的努力,這或許就是我歸國的堅定選項,也是給尼娜邀請函和旅游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