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全國歸國華僑聯合會>>華僑博物館
中國華僑歷史博物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征文比賽系列征文之二十四
2021年07月22日15:55  

醫者大愛,民族脊梁

安然

2021年5月22日,一個應該被共和國銘記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共和國痛失了兩位院士,一位是享年91歲的“共和國勛章”獲得者、中國工程院院士、有“雜交水稻”之父之稱的袁隆平先生,另一位則是享年99歲的中國科學院院士、全國僑界十杰,有“中國肝膽外科之父”美譽的吳孟超先生。

提起袁隆平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因為他讓中國人的飯碗牢牢掌握到自己手上。“民以食為天”,袁隆平的一生是偉大的,他研究的雜交水稻,使水稻產量大幅度提高,挽救了中國乃至世界范圍內許多人的生命。同樣,以“救死扶傷,人命關天”為己任的吳孟超同志的一生也是波瀾壯闊的。在長達99年的人生旅途中,他堅持醫學研究和臨床治療,在75年的持刀工作中,挽救了1.6萬名患者。即使到了耄耋之年,他仍心懷對生命的敬畏,站在手術台前盡己所能挽救生命,實現了一個又一個奇跡。當我們抬頭仰望星空時,星空中有一顆以他名字命名的閃閃發光的小行星正在凝視著我們。

一、受到僑校培養,從小立志報國

1922年夏天,吳孟超出生在福建閩清的一個小山村裡。由於家境貧寒,父親不得不背井離鄉遠赴南洋討生活。之后,五歲的吳孟超和弟弟跟隨母親來到馬來西亞投奔父親。從七、八歲開始,吳孟超就跟著父母到橡膠園割膠、賣米粉、做苦力。作為家中的長子,父母對吳孟超寄予厚望。1931年,9歲的吳孟超終於有機會上學,在當地的僑校——光華學校以半工半讀的方式開始了啟蒙教育。光華學校是由當地愛國華僑出資建立的,所以在學校內傳授的都是愛國主義教育。吳老曾在一次專訪中提到:“我去馬來西亞的時候,我們那個地方(華僑社會)是陳嘉庚領導的,陳嘉庚要求很高,要求熱愛共產黨,信任共產黨,所以基本上我們腦子裡的意識是要愛共產黨。”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中國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和英勇作戰的事跡,成為馬來西亞華僑們的熱議話題。按照當地習俗,初中畢業,校方和家長是要出資讓畢業生聚餐一次的。當錢收齊之后,身為班長的吳孟超建議,把聚餐的錢捐給祖國正在浴血抗戰的前方將士。該建議立刻得到全班同學的擁護。於是一份以“北婆羅洲薩拉瓦國第二省詩巫光華初級中學39屆全體畢業生”名義的抗日捐款,通過陳嘉庚先生的傳遞,被送往了抗日根據地延安。令大家沒想到的是,在畢業典禮時,學校竟然收到了來自八路軍總部以毛澤東、朱德的名義發來的感謝電。校長和老師激動萬分,立即把電文抄成大字報貼在公告欄上,這件事引起了全校的轟動。那封感謝電就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刻在了吳孟超心裡,也成為他一生難忘的紅色記憶。

受到此次事件的鼓舞及陳嘉庚先生鼓勵回國抗日的動員,1940年,18歲的吳孟超和6名同學一起踏上回國的道路。他們一路車船顛簸,從馬來西亞詩巫登船,途徑吉隆坡、新加坡、西貢,最終由昆明入境。在越南西貢海關登岸時,發生了一件讓他一生都感到恥辱的事:當時驗關的法國殖民主義者要求他們在入關的護照上摁手印,而同時過關的歐美旅客都是簽字。吳孟超就跟那個驗關的說:“我們會英文,可以用英文簽字,為什麼不讓我們簽字卻要摁手印?”可惡的法國人對吳孟超吼道:“黃種人簽什麼字?你們是東亞病夫!”他當時雖然氣極了,但也隻能屈辱地摁了手印過關。到達雲南后,由於戰爭封鎖,一時到不了延安,隻好在昆明繼續求學讀書。1943年吳孟超考取同濟大學醫學院,從此走上醫學道路。

吳孟超曾回憶說:”我仍記得1949年上海解放時的情景。那天,天剛蒙蒙亮,打開宿舍臨街的窗戶,發現馬路邊躺著一排排和衣而睡的解放軍戰士,沿街店鋪的門靜靜關著,沒有半點嘈雜和喧鬧。我被眼前這支紀律嚴明的軍隊深深震撼了,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我一定要加入這支隊伍,跟黨走。” 吳孟超沉浸在無盡的感慨之中。從回到祖國的那一天起,從目睹解放上海的大軍露宿街頭的那一刻起,他已為自己的忠誠、自己的摯愛找到了扎根一生的土壤。心中一團火,守著誓言,從未熄滅。

二、堅定理想信念,事業勇攀高峰

1956年,吳孟超的夙願終於實現。這年三月,他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5月如願參軍入伍,投身到軍醫大學的革命實踐中。從此,不論身處什麼樣的環境、遇到什麼樣的挫折、收到什麼樣的委屈,他對黨的信仰沒有絲毫動搖,為黨工作的忠心始終不變,並且始終充滿斗志。

1958年春天,吳孟超在擔任第二軍醫大學長海醫院外科的住院醫生期間,成為了我國外科之父裘法祖教授的得意門生。一天,裘教授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孟超,我國肝臟外科是個空白,如果你真想有所作為,可以朝這個方向努力。”  當晚,吳孟超就一頭扎進圖書館,找到了一本由美國人編寫的《肝臟外科入門》,並和同事一起將這本20多萬字的書翻譯了出來,這也是世界上第一部中文版的肝臟外科譯著。吳孟超邁出了從事肝膽外科的第一步。從此,一發而不可收。自1958年春天起,吳孟超還與張曉華、胡宏楷一起成立“三人科研攻關小組”,在制作了200多個肝臟標本的基礎上,經過反復論証研究,獨創性地提出了對國人肝臟解剖的新見解,提出了以“五葉四段”為特色的肝臟外科解剖理論,為肝臟外科的開展奠定了重要的解剖學基礎,建立了全新的人體肝臟解剖理論

20世紀60年代初期,他首創“常溫下間歇肝門阻斷”的肝切除手術方法,大大提高了肝臟外科的手術安全性和成功率,被國際肝臟外科界廣泛學習借鑒。

1963年,吳孟超成功完成中國首例也是世界上第一例中肝葉切除手術。中肝葉部位關鍵,結構復雜,集中了進出肝臟的重要血管組織,被視為肝臟手術中的“禁區”。在當時所有肝臟手術中,中肝葉切除手術難度最大,危險性也最高,也是國際上肝臟外科面臨的重大難題。這項手術的成功標志著肝臟外科史上的重大突破。

1975年,通過整整12個小時手術,吳孟超切除了迄今世界上最大的肝海綿狀血管瘤,重達36斤。肝海綿狀血管瘤往往被視為“捅不得的馬蜂窩”,巨大的瘤子撐滿了患者的腹腔,如果沒有成功的手術,血管瘤一旦破裂就可能導致病人死亡。 

吳孟超說,“救治病人如果怕擔風險,那麼病人隻能在醫生的搖頭與沉默中抱憾離開人世。敢於承擔風險和責任是衡量一個醫生是否具備醫生資格的基本標准,醫生隻有敢於承擔風險,才能在救助病人時不瞻前顧后、顧慮重重。如果一個醫生在風險面前過多考慮自己的名利得失,那無數的病人也就可能在醫生的猶豫和嘆息中抱憾離開人世。醫生要用自己的責任心,把病人一個一個背過河。”

三、保持清正廉潔,樹立高尚醫德

吳孟超有句話,“醫院和醫生要從自己做起,千萬不能把醫院開成藥店,把病人當搖錢樹,我們是軍隊的醫院,必須帶個好頭。”在東方肝膽外科醫院,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在確保診療效果的前提下,盡量用便宜的藥,盡量減少重復檢查。醫院財務上算過一筆賬,這樣做,一年就能給病人節省7000多萬元。這是吳孟超定下的規矩。

直至退休,吳孟超做手術還沿用手工縫合的傳統做法。他說,器械縫合固然很好,也省事,但“咔嚓”一聲,1000多元就花掉了,這可是一個農村孩子讀書一年的費用啊!用手工縫合,醫生是辛苦一些,但病人一分錢也不用花。

無論何時,他都堅持著自己的原則:日常吃穿,隻要填飽肚子就行,隻要有軍裝穿就行。因公出差,他總是“老規矩,經濟艙”,還風趣地說:“我這麼小的個子,坐頭等艙那麼寬的座位,不覺得浪費嗎?”組織給予的榮譽,他藏在書櫃裡﹔群眾送來的錦旗,他挂在醫院走廊上﹔獲得的獎金,他分文不留地捐出。

一位姓徐的外地老人患肝癌已到晚期,因多方求治耗資巨大,家中已一貧如洗。吳孟超得知后,將他“請”進病房,為他施行手術。術后,吳孟超經常來到床前,一邊觀察病情,一邊給他喂食,病人一邊咽食,一邊感動流淚。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人們欽佩他精湛的醫術,更崇敬他的醫德。因此,世界各地慕名而來求醫的病人逐年增多,在東南亞華人聚居地,人們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看肝病,到中國找吳孟超。”

為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許多病人常常送來各種禮物乃至成百上千的紅包,不少華僑還送來外幣、金戒指等,有的甚至跪在地上求他“笑納”,均被他婉言謝絕。他說:“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職責,收了,就玷污了醫生的神聖稱號。”他始終堅持自己廉潔的操守。

吳孟超的親屬多在海外,生活皆富裕。隻有他一家在國內,雖然名氣最大,但收入卻最少。他的一位弟弟曾勸他說:“以你的醫術,出國到東南亞,很快便是百萬富翁”。吳孟超答道:“我在舊社會窮得連學費都交不起,能有今天,完全是黨和國家以及軍隊幾十年培養的結果。我不追求物質上的財富,隻求精神上的富足,我有責任和義務為肝病患者解除病苦,使他們獲得健康。我的事業在中國。”的確,吳孟超作為一個歸國華僑,他對祖國一往情深,對海外華僑的愛國心、報國情有更深切的感受。他常說:“我為他們排除痛苦,他們的心就向著祖國。”

四、信仰鑄進靈魂,忠誠黨和人民

作為黨員,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信念,是共產黨員的政治靈魂,是共產黨員經受住任何考驗的精神支柱。定力源於信仰,信仰鑄就忠誠。

愛黨,就要以一個共產黨員的名義為民造福,2019年在一次採訪中,吳老曾說:“我曾問自己,如果不是選擇跟黨走,如果不是戰斗生活在軍隊這個大家庭,我又會是一種怎樣的人生呢?我可能會有技術、有金錢、有地位,但無法體會到為人民服務的含義有多深,共產黨員的分量有多重,解放軍的形象有多崇高。一個人找到和建立正確的信仰不容易,用實際行動捍衛信仰,更是一輩子的事。雖然退休了,但隻要組織需要,隻要病人需要,我隨時可以進入戰位,投入戰斗!我覺得我身體還可以,所以我有信心,也有決心。我是黨的人,有63年黨齡,我也是部隊的人,也有63年軍齡。黨和部隊培養我這麼多年,其它的不敢說,但政治意識、大局意識、號令意識早就融進我的生命裡了。所以說,無論進退,不管去留,堅決聽黨的號令,堅決聽部隊的命令。在醫生的崗位上,我感悟了生命的可貴、責任的崇高、人生的意義。看來我這一輩子是放不下手術刀了,如果有一天我真倒下了,就讓我倒在手術室裡,那將是我最大的幸福。”他說,“回想我走過的路,我非常慶幸自己當年的四個選擇:選擇回國,我的理想有了深厚的土壤﹔選擇從醫,我的追求有了奮斗的平台﹔選擇跟黨走,我的人生有了崇高的信仰﹔選擇參軍,我的成長有了一所偉大的學校。如果說有什麼成功秘訣的話,我這幾條路走對了,就是秘訣。我這一輩子宣過兩次誓,一次是入黨,一次是從醫。肝癌是我今生最大的敵人,而手術室就是我一輩子的戰場。為了當年的誓言,我要一直戰斗下去。”

斯人已逝,精神長存。中國擁有吳孟超這樣的大師,無疑是這個時代的幸運。人們真正需要的是這股精神的延續。回溯我們國家及我們黨艱苦卓絕的奮斗史、波瀾壯闊的革命史、可歌可泣的光榮史,會發現一代代的堅守者、奉獻者和犧牲者撐起了我們民族的脊梁,也激勵引領著無數后輩緊隨他們的步伐砥礪前行。國士如燈,必將照亮我們奮斗的前程!

(作者系中國華僑歷史博物館辦公室助理館員)

(責編:王燕華、劉婷婷)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