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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道:傳播真理 一代宗師
2021年06月18日13:42  來源:上海僑聯

【編者按】為獻禮黨的百年華誕,重溫黨的光輝歷史,繼承和發揚黨的優良傳統,反映百年來上海僑界人士始終堅定不移跟黨走、始終與祖國同呼吸共命運的風採,進一步激發新時代僑界在黨的領導下同圓共享中國夢的信念,市僑聯從今天起推出專欄,將陸續刊出反映百年來各個階段上海僑界代表性人士的故事。今天刊出第一篇,反映僑界先賢陳望道的故事。

陳望道(1891年1月18日-1977年10月29日),男,漢族,中共黨員,浙江義烏人,教育家、語言學家、翻譯家,《共產黨宣言》的首譯者。陳望道原名參一。1915年,東渡日本留學。1919年回國后,他在浙江第一師范學校任教,積極投身於新文化運動。1920年,他參加共產黨上海發起組,首任中共上海地方委員會書記。先后任上海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系主任,兼任上海大學中文系系主任、教育長。新中國成立后,任復旦大學校長。陳望道積極支持文字改革和推廣普通話工作,著有《修辭學發凡》《文法簡論》《作文法講義》《因明學》《標點之革新》等,譯著有《藝術簡論》《藝術社會學》《倫理學的根本問題》等,建立了中國修辭學的科學體系。

少時求學:留學日本,啟蒙萌芽

1891年,陳望道出生在義烏分水塘村一個中農家庭,他先后就讀於義烏繡湖書院、金華中學、浙江之江大學。1915年赴日本留學,先后在早稻田大學、東洋大學、中央大學學習文學、哲學、法律,獲中央大學法學士學位。這期間對他思想改變最大的,莫過於馬克思主義對他的影響。在日本,他結識了著名的進步學者、早期的社會主義者河上肇、山川均等人,努力閱讀了大量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深入學習了馬克思主義並漸漸將其確定為自己的終身信仰。

1919年6月,他回到中國,擔任杭州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國文教員,與進步師生一起積極投身於五四新文化運動,反對舊道德、舊文學,提倡新道德、新文學。不久,即遭到反動當局迫害,反動當局責令校長經亨頤將他革職查辦。此令受到一師校長和全校師生的堅決反對。反動當局隨即出動警察包圍學校,從而釀成了著名的浙江“一師風潮”。這一風潮得到全國聲援,最終迫使反動當局收回成命。在這次風潮中,陳望道通過革命烈火的磨煉受到深刻的教育。他進一步認識到,改良是無濟於事的,必須對舊制度進行根本的改革。他的革命的決心日加堅定。

承譯巨著:真理的味道非常甜

1920年3月,陳望道接到《民國日報》邵力子的來信,表示《星期評論》社的戴季陶希望他能翻譯《共產黨宣言》並連載於該刊。本來戴季陶可以自己翻譯,但是他感到力不從心,因為他認為完成這本小冊子的翻譯起碼要具備三個條件:一是對馬克思主義有深入了解﹔二是至少要精通德、英、日三門外語中的一門﹔三是要有較高的語言文學修養。陳望道曾在日本留學四年半,留學期間就接受了馬克思主義學說,結交日本社會主義者、博覽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在日本的留學經歷保証了他的日語不錯,而且留日之前他原打算赴歐美留學,在上海和浙江精修了兩年英語,英語水平也很高﹔他術業專攻在語言學方面,語言文學素養出色。所以這三個條件陳望道都充分滿足。

《共產黨宣言》陳望道譯本,1920年8月、9月版

其實,由陳望道來翻譯《共產黨宣言》更是歷史的選擇。從1919年3月至1920年1月間,陳望道在報刊上發表的“擾亂與進化”“我之新舊戰爭觀”“改造社會的兩種方法”等文,以及翻譯的馬克思主義文章“唯物史觀的解釋”中,已經可以看出他當時的先進思想、國文素養和翻譯功底。所以,邵力子推薦了陳望道,戴季陶亦欣然同意。

陳望道認為“認識到不進行制度的根本改革,一切改良實施都是勞而無益的”,於是接受了翻譯的任務,帶著戴季陶提供的自購日文版、李大釗從北大圖書館借來的英文版回到家鄉——浙江義烏分水塘村,開始著手翻譯《共產黨宣言》。陳望道選擇了離自家不遠的一處柴屋為翻譯之所,為的是避開各種干擾,一心一意斟酌譯文。柴屋是用來放柴的地方,年久失修,僅一面靠牆,實際上三面透風﹔屋裡除了一塊鋪板、兩條板凳,什麼都沒有。陳望道帶上了幾樣簡單的文具、生活用具、一盞煤油燈就來到這裡翻譯,又是冷、又是熬夜,很快消瘦許多。陳母很是心疼,特地包了粽子、合著家鄉特產的紅糖送進去,想給他補補身體。過了一會兒在外面問:是不是還要再添點紅糖?隻聽得陳望道在裡面回答:“夠甜,夠甜了。”結果陳母進去收拾碗碟時看到陳望道滿嘴都黑乎乎的——原來他全神貫注於翻譯文本,錯將墨汁當成紅糖蘸粽子吃下去了。就是在這樣不畏艱苦、全然忘我的狀態下,陳望道終於在1920年4月底完成了《共產黨宣言》的翻譯工作,然后他攜譯稿再赴上海,得到李漢俊、陳獨秀的幫助,校訂工作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后來有上海讀者致信《星期評論》,問《共產黨宣言》的發行情況,該刊的另一創辦人沈玄廬回答“一書花了比平時多五倍的時間”。原本計劃是當年5月把《共產黨宣言》印出來,但苦於經費不夠,直到8月共產國際來上海商議建黨事宜時予以資助,才在“又新”印刷所以社會主義研究社的名義、作為社會主義研究小叢書第一種出版。第一版封面用紅色的馬克思半身坐像,一般稱紅頭本。此書首版僅印1000冊,全部送人。目前初版國內僅存11本,上海檔案館、上海圖書館、“一大”會址紀念館、魯迅紀念館裡都有珍藏。由於倉促,首版《共產黨宣言》標題錯印成《共黨產宣言》,所以9月份再版1000冊,封面書名得到修正,同時封面的馬克思坐像底色改為藍色,故稱藍頭本。

陳譯《共產黨宣言》出版后反響很大。魯迅得到陳望道的贈書后,當天細讀一遍,贊賞有加雲:“現在大家都在議論什麼‘過激主義’來了,但就沒有人切切實實地把這個‘主義’真正介紹到國內來,其實這倒是當前最緊要的工作。望道在杭州大鬧了一陣之后,這次埋頭苦干,把這本書譯出來,對中國做了一件好事。”它的出版為共產黨的創立奠定了重要思想基礎,成為日后黨重要的宣傳工具。同時,它通篇採用現代白話文翻譯,促進了當時的白話文運動,出版后廣受歡迎,十幾年內一再出版,成為了國民黨統治下流行最廣的一本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有一特別之處是陳譯本當時並沒有保留版權,民間都可以翻印,為的就是盡傳播馬克思主義之用。事實上,自首版發行后的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民間“盜版”不計其數,是名副其實的國內影響最大的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據相關統計數據,在“又新印刷所”之后,僅“平民書社”在1926年1月至5月間就重印了10次,5月時已是第17版了。

從1920年初版到1938年最后一版,在黨領導中國革命的前18年間,陳望道的譯本起了非常重要的指導作用,歷史意義重大,影響深遠。

結緣復旦:以筆做矛,革命先驅

1944年9月1日國立復旦大學新聞館奠基典禮留影

作為《共產黨宣言》中文全譯本首譯者的陳望道,一生榮譽甚多,他被冠以社會活動家、修辭學家、語言學家、教育家等多個頭銜。而對於復旦的師生而言,他更為親切的身份則是——抗戰時期與學生共患難的復旦新聞學系主任,新中國成立之后復旦大學首位校長。

陳望道來到復旦后,最大的影響當是復旦新聞系的發展。上海國定路400號,這是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現今的院址。2005年1月,新聞學院才正式遷入這個新院區,在它90年的發展歷史上,曾幾度變遷院址,經歷過停辦危機。1920年9月,陳望道被安排到復旦國文科工作,出於對新聞事業的熱愛,陳望道將新聞學講座引進了學校。1927年,陳望道任復旦大學中國文學科主任,將學科內的新聞學講座擴展為新聞學組,還特聘新聞名家講授“新聞編輯”“報館組織”“新聞採訪”與“新聞學”等專業課程。正是有了這些理論建設基礎,1929年9月,復旦大學按照教育部頒布的大學規程改科為系,原中國文學科分別設立中國文學系與新聞學系,復旦大學新聞學系正式成立。

在內憂外患的動蕩年代,復旦大學新聞學系隨著國運坎坷而顛沛流離。為了給學生繼續上課,學院幾易其址,艱難求生。1937年12月底,日軍侵略,上海淪陷后,新聞學系與復旦大學其他院系部分師生遷至重慶,借用位於重慶菜園壩的復旦中學校舍復學。1941年5月,敵機輪番轟炸重慶,新聞學系高年級學生隨之又遷往重慶另一處鄉鎮化龍橋上課。

在重慶辦學期間,為了解決學生的學習場所問題,1944年4月,陳望道發起面向社會募捐的新聞館創建計劃,建館籌款目標是100萬元,但半年內就已募到150多萬元。一年后,1945年4月5日,新聞館終於落成,這是一間面積400平方米的西式平房,位於重慶夏壩校園西北角。

重慶時期,陳望道創新式、前瞻性的辦學理念和方法為復旦新聞學系打下了穩固的根基。他注重培養學生的實際操作能力,在當時條件艱苦的抗戰時期,恢復了新聞學系原有的復旦新聞通訊社,並且自任“復新通訊社”社長、出版復新社的《通訊稿》刊物,由學生當編輯。另外,他還鼓勵學生辦壁報,所辦的壁報有《夏壩風》等30多種。

1943年,陳望道提出“好學力行”四字作為新聞學系系銘。當了校長后,陳望道在給畢業生的題詞中語重心長地寫下: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學術巨匠:深耕學科,夯實根基陳望道作為老師,他以德服人﹔作為政治活動家,他貢獻卓越﹔作為學者,他在學術上的成就,同樣為世所矚目。從20世紀20年代起,他就陸續撰寫了《作文法講義》《因明學》《美學概論》《修辭學發凡》等著作,亦文章學、邏輯學、美學、修辭學等多個領域均有獨到的研究。尤其是他於1932年出版的《修辭學發凡》,奠定了現代修辭學的基礎,被后人譽為裡程碑式的著作。

陳望道與蘇步青、談家楨在一起,右三為陳望道

陳望道六歲時即開始讀《大學》《中庸》《論語》。他有兩個舅舅。一個舅舅愛寫清真文章,主張文筆簡練,要求文句通順,因而希望他體會《四書》《五經》中文筆的簡潔通達。另一個舅舅是個秀才,愛寫華麗的文章,講究文字的形色聲調美,並且愛喝酒,一喝酒,華麗的辭藻就會脫口而出,搖頭長吟,得意非凡。陳望道小時候深受這兩個舅舅的影響,長大之后,學了外國修辭學,才知道兩個舅舅所愛好的是兩種不同的修辭手法,一種是消極修辭,一種是積極修辭。

陳望道1915年留學日本的早稻田大學是日本修辭學的搖籃。陳望道在早稻田大學雖不是主攻修辭學,但他對修辭學的興趣和知識在這時打下了基礎。從日本回國后,1920年9月他剛到復旦大學任教時便開設了修辭學課程,並開始撰寫《修辭學發凡》。該書最早的油印本問世於1923年。到1932年正式出版前,油印稿已先后修改印行過5次。

陳望道之所以要研究修辭學,是為了當時社會的需要。據他自己所說:第一,當時西學東漸,有些人一味崇洋迷外,認為外國的什麼都好,中國什麼都不行。他聽到有人說中國語文沒有規則,比外國語文低一等,非常氣憤,決心駁斥這種謬論,從而決定研究修辭和文法,以探討中國語文的規則。第二,當時舊的被否定了,新的一時還未建立起來。許多學生確實不知道白話文文章該怎麼寫。有的人造句時隻會寫“花是紅的”這類句式。因此向學生講授作文和修辭的規律就成了當務之急。

陳望道撰寫的《修辭學發凡》融古今中外先進方法為一爐,運用了較為科學的研究方法。他既批判地繼承古代之精華,又批判地借鑒外國的經驗,並從漢語修辭現象的實際出發,從而構建成一個科學的修辭學理論新體系。因此,該書問世后即受到學術界的普遍重視,並產生深遠影響。劉大白在《序》中贊譽《修辭學發凡》是我國“第一部有系統的兼顧古話文今話文的修辭學著作”。在該書問世后短短的六七年間,我國修辭學界第一次掀起了“修辭熱”,相繼涌現了20本左右的修辭學著作。

(責編:王燕華、劉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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