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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客總統府
2019年01月04日14:41  

中國古人的心中雅事,認為人生有七雅,琴、棋、書、畫、詩、酒、茶。

顧名思義,“琴”泛指音樂,可見,自古以來中國人將藝術置頂的地位。而我,定居海外30余年的一介“土博”(主業是 岩土工程博士,美國土木工程學會的院士),半個作曲家(半路出家的副業作曲家),卻情有獨鐘地對東、西方藝術痴迷,在交響樂作曲的創作過程中探索、創新,樂此不疲。就算是在美國總統府作客期間,宴會散后的雅趣,仍然是發現,尋找有關藝術的身影,與之對話,擊掌而鳴,撞出新音。

2018年9月12日,應美國總統特朗普的邀請,去華盛頓首府參加總統俱樂部和美國共和黨總統顧問委員會的聚會。只是考慮到“廬山真面目”是啥樣,看看特朗普總統是否真的如有些媒體描述的那樣,我才應邀去參加聚會。

應總統之邀再來華盛頓特區,對這個城市的建筑似乎較之從前多了一些神聖感。華盛頓首府的街道方方正正,中心每一棟樓宇似乎都是大石塊堆砌的具有古希臘與羅馬風格的建筑,大器、庄重,給人以十分庄嚴肅穆且神聖的感覺。到了林肯紀念堂及紀念碑一條線的中心廣場,那一望無際的開闊綠色長廊、鑲嵌著象征生命之源的水池,其宏大的氣勢令人感覺我們凡人的渺小,由被這個首都震懾而對這個國家感到肅然起敬,不愧為世界超級大國。世界上唯一能與華盛頓相比的就是北京了。我在北京的天安門廣場也有同樣的感覺。當我看過了紫禁城的城門牆和金碧輝煌的故宮,一種壁壘森嚴、牢不可破的力量和氣勢真是舉世無敵,令我為祖先的智慧和創造力感到驕傲,為中國人而自豪。

切換視野,話說我走進了總統府宴會廳的情景。

宴會安排在特朗普家族擁有的在華盛頓首府中心地帶維吉尼亞大道的川普酒店。從外地來參加聚會的50多人參加了上午的會議,主要由負責共和黨全國競選的人介紹全國選情。中午在酒店裡的一間大廳聚餐。大廳是非常高屋頂的那種老式建筑,將近三層樓高。最令我吃驚的是落地窗隔開的多面牆上全都挂滿了鏡框,全是華盛頓的春天盛開的櫻花的彩色照片。看起來攝影者都不是等閑之輩。我當時心想這總統也太土了,就不能高雅一點兒,他不知道繪畫要留白嗎,不知道西方現代極簡藝術嗎?。

近兩百人出席的晚宴安排在酒店的舞廳。音樂響起時,特朗普從我們正對著的舞台的右側出現。舞台裡應該是有台階,隻見他緩緩上升往舞台中央走去。我當時感覺好像是有一個電扶梯,他站在上面。特朗普走到講台然后開始講話。講了有近30分鐘,沒有講稿。整個講話提到中國隻有一句話,記得是說中國加入WTO的條件要拖到2023年才能按美國認為是正確的實施。

在華盛頓首府期間,我特意去了國家藝術展館的現代館,裡面展示著一批看起來似乎“不那麼藝術”的非常簡單的“藝術”展品。

還有更簡單的幾何圖形作品:一個有框的白色的板,一個沒框的白色的板,在一個空空如也的房間裡隻有一條白色的線從房頂的一角吊到地板的對角,等等很多“極簡”的作品。在展室裡有一個在牆上的小紙簽專門說明“概念(idea)就是藝術”。像這種極簡概念的藝術應當屬於現代抽象藝術的范疇,是人類在經歷了由簡到奢華而后又重新審視世界再回到簡約、對簡的重新再認識。

藝術的通感是默契的,於無聲處聽驚雷。如果單獨看某一部作品如前所述的一條線,一個畫框,一個或者一些極簡的幾何圖形,也許不像古典藝術(這裡的古典是泛指現代藝術之前的)作品一樣給人以馬上感覺到的感官震撼。因為抽象,現代藝術要通過跟人們心靈所想和內心的深刻感受相吻合才能得到共鳴。所以,現代藝術是服務小眾的,是先讓“小眾”聽懂之后,然后再唱給“大眾”聽的,然后被大眾接受,而流行。由此,我為音樂作品再次找到了被認知,先被“小眾”認可,再被“大眾”理解,再喜歡的理論根據。

西方音樂的發展與西方藝術的發展進程有著緊密的聯系,甚至在賦予音樂時代的命名也基本都是從藝術時代命名直接引申過來的。比如對西方藝術和西方音樂在歷史時代的劃分都是一一對應的:“巴洛克時代”、“古典主義時代”、“浪漫主義時代”、“現代主義時代”。這也許是因為在同一個時代的藝術家與音樂家所面臨的在普世性中尋找“個性”的相同哲學思考課題。

我們華人繼承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精髓,並受西方文化的滋潤,常常能產生出較之其它民族所不能超越的設計思想。 黑色花崗岩牆面上篆刻的犧牲烈士的名字像刀一樣直插人心,正如著名書畫篆刻藝術家王立鵬對我說的“抽象藝術與雕塑作品,如刀一樣犀利,直插心腑,殘酷的吶喊,悲壯的音樂之聲,建筑與音樂完美地揭露了戰爭之罪惡。”

聯想到我的交響樂創作之旅程,又何嘗不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求索。從2013年在西雅圖的美國著名音樂廳首開我的作品音樂會,到2015年中國深圳交響樂團在演奏我的交響樂《序曲》,至2016年中國交響樂發展基金會在中國北京音樂廳為我主辦由中國廣播電影樂團演奏《黃曉楓作品音樂會》。這之前主要忙於創作和演出,一路狂奔,無暇顧他。

這三場音樂會過后我才有時間靜下心來,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在苦思冥想、在內心拷問我自己這些作品為什麼是這樣,代表了什麼,有什麼理論可以總結?尤其是我的《大鬧天宮》交響樂與民族樂器,它是我的第一部主要的應用現代音樂手段和方法創作的交響樂作品。在創作完成之際,我的老師曾經十分鄭重地向我表示祝賀,他認可我已然跨入了世界級作曲家的行列,並認為我的這部作品包容了從古典到現代、從西方到東方、兼容中國的音樂文化元素,標新立異,獨樹一格。因此,他堅信這部作品早晚會得到世界的廣泛認可。我把這部作品包含不同音樂手段的創作原理稱之為“窗之理論”。

我的思緒從這兩面“牆”,又返回到音樂舞台。現代音樂在以勛伯格12音序列和斯特拉文斯基的多和聲體系的基礎之上100多年來取得了長足進步。如波蘭作曲家克日什托夫-潘德列茨基1960年創作的52件弦樂器演奏的《紀念廣島原子彈受害者的悲歌》﹔美國當代作曲家弗雷德裡克•裡夫斯基1979年創作的兩架鋼琴演奏的《溫斯伯勒棉紡廠藍調》﹔美國現代先鋒派作曲家羅杰布裡格斯Roger Briggs的《序曲》﹔美國現代先鋒派作曲家約翰-亞當斯2014年發表的交響樂《成為海洋》,等一系列優秀的現代音樂作品。這些作品展示了現代音樂的方法和手段在具體描寫一件事件時比之古典音樂方法也許更深刻、抽象、和犀利。

時已金秋的華盛頓,已是天高雲淡南飛雁,紅葉漫卷舞方歌的繁華詩季。品茶臨窗,由此,我想到像在建筑領域裡的現代抽象藝術與華盛頓林肯紀念堂和紀念碑中軸線廣場古典寫實建筑藝術完美結合類似的,我們是否可以理解為人們也期待著在音樂領域裡也發展出類似的現代音樂和古典音樂的完美融合呢?美國總統府的宴會,與林肯紀念堂、紀念碑的“牆”,與我音樂探索的“窗”,是否可以重新以哲學的思考與實踐,碰撞出新的藝術火花呢?(□ 文、圖 / [美] 黃曉楓)

來源:《海內與海外》雜志

(責編:段晨茜、閆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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