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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國將帥讓銜記實
2018年10月23日15:02  來源:中國僑聯

1955年9月27日,很多人可能記不得這一天,它卻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歷史上值得銘記的日子。這一天,中南海裡舉行了兩場授銜典禮。

此時,距南昌城頭一支新型的人民軍隊首次登上歷史舞台,已經過去整整28年了。“功名隻從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這些共和國的開國元帥、將軍們無一不是戎馬倥傯,征戰南北、功勛卓著,這軍銜、這勛章,是對他們艱苦卓絕的革命生涯的崇高肯定與獎賞。

共和國的首次授銜,就像一塊試金石,折射出多面、立體的人性﹔它更是一處復雜而豐富的歷史現場,被定格在歷史的長河中。

授銜中南海

1955年9月27日,14時30分,中國人民解放軍將官授銜典禮率先在中南海紫光閣西邊的國務院禮堂隆重舉行,國務院秘書長習仲勛宣讀了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將官軍銜的命令。粟裕、黃克誠、譚政、蕭勁光、王樹聲、陳賡、羅瑞卿、許光達、張雲逸9位將軍整齊地站在主席台前,依次從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周恩來手中接過授予大將軍銜的命令狀。第一個拿到命令狀的粟裕也由此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位正式被授銜的軍人,是名副其實的共和國第一大將。這一天,一同在紫光閣被授銜的共計有在京的301名將官,而更多的將官們隨后在全國七個地區,以及異國他鄉接到了授銜令,他們后來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共和國的開國將軍。

第二場授銜典禮在懷仁堂。

16時一過,一輛接一輛的小汽車駛進了中南海,停在懷仁堂前的廣場上。走下車來的是彭德懷、賀龍、陳毅、羅榮桓、聶榮臻、徐向前……

“我們的總司令來嘍!”

朱老總健步走進休息室,神採奕奕。陳毅站在他面前,上下端詳:“老總哎,比南昌起義時還年輕嘛!”

大家都笑了起來。

“賀老總,你想沒想過今天能當元帥呀?”陳毅轉過身,用濃重的四川口音問賀龍。

“別說想當元帥,那時連打響的是第一槍也沒想過呢!就是一心想把那一槍打好!”大家被賀龍的直率逗得哈哈大笑。

說到“八一”南昌起義,大家自然而然會想到葉挺。

“要是葉挺還在,你們新四軍就會出兩個元帥。”聶榮臻道。

“葉挺要是還健在,能看到今天該多好啊!他要在,元帥的桂冠一定要給葉軍長!”陳毅的語調充滿了深情。

“如果新四軍中有兩個元帥的話,十大元帥中該是兩個葉帥嘍!”

“祝賀大家!”不知何時,周總理已走進了休息室。

“我們的周副主席也應該授銜嘛!”

身穿灰色中山裝的周總理笑著擺了擺手:“我是政府工作人員,是為諸位元帥服務的,當好你們的后勤嘛。”

17時整,《義勇軍進行曲》在中南海奏響。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兼秘書長彭真宣讀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授予共和國元帥軍銜的命令。毛澤東主席站起身來,親手把元帥軍銜命令狀和勛章送到跟隨他南征北戰的戰友們手中。

不過,家喻戶曉的共和國十大元帥此時出現在典禮上的隻有7位——劉伯承和林彪因病正在青島療養,葉劍英則在大連組織抗登陸演習。

其實,這些開國將帥中許多人幾十年前早已是將軍——

在國共合作前,朱德就已經是擁有實權的中將。

第二次北伐結束,賀龍便因功升任了軍長,他的第二十軍戰斗力很強。蔣介石、唐生智紛紛派人上門拉攏、封官許願。

早在中國共產黨建立起自己的武裝之前,已經有至少二十多名共產黨員在國民革命軍中任職,並取得了將官軍銜。

和朱德一樣,劉伯承也是“中將加上將銜”,允許佩戴上將軍銜,享受上將待遇,相當於比中將高一級,可以視為“准上將”。

當時不僅葉挺這個手握實際軍權的師長是中將,其余的如周恩來、李富春、林伯渠、劉伯堅等政治干部,也都被授予中將軍銜(抗戰爆發后,蔣介石特邀時任中共南方局書記、中共與國民黨談判首席代表的周恩來出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副部長,再次授給他中將軍銜,還特准其享受上將待遇——中將軍銜的月薪為160塊大洋,上將待遇則是每月240塊大洋。不過,這筆“巨款”被恩來同志一文不留地作為黨費上繳了。)

隨著南昌起義的槍炮聲響起,國民革命軍中大多數共產黨員以及部分進步軍官毅然放棄了耀眼的軍銜和高官厚祿,脫下將校呢,換上粗布軍裝,投身革命陣營。

今天,他們打出來的這個紅彤彤的新中國,給了他們應有的榮光。

戰創最多的將帥群體

在1955年授銜的千余位將帥中,有忠勇的猛將,也有儒雅的學者,有戰神,也有謀帥,哪一個不是出生入死、身經百戰?他們的傳奇不妨就從身上的累累傷疤說起。

著名軍旅作家吳東峰專門做過一個有關戰創的統計——

十大元帥中有7位曾負傷,累計戰創近20個:劉伯承負傷9次戰創10多個,陳毅負傷1次戰創1個,賀龍負傷1次,羅榮桓負傷1次戰創2個,徐向前負傷2次戰創2個,聶榮臻負傷1次。

十位大將中有7位曾負傷,累計戰創至少37個,平均每人近4個。像有“戰神”之稱的粟裕負傷6次重傷2次﹔徐海東最多,負傷9次戰創20余個。

開國將帥中因傷致殘的就有12人。

曾有年輕記者問吳東峰:“你採訪了那麼多的開國將帥,印象最深的是什麼?”他的回答是:“戰創!在我採訪的200多位開國將帥中,90%以上都負過傷——有戰創記錄者170多人,累計戰創400多個,平均每人2個以上。如果把他們身上的戰創累計起來,比任何國家將軍身上的戰創都要多!肯定可以獲吉尼斯世界紀錄。”

開國將帥們都是從槍林彈雨中沖殺出來的佼佼者,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幸存者。

和許世友將軍一樣,錢鈞中將也是身懷少林寺武功的著名戰將。他在戰爭年代負傷13次,身上有戰創15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被評為一等甲級殘疾。一次戰斗中,時任紅四方面軍33團政委的錢鈞左腹中彈,失血過多,他臉色慘白,昏迷一天一夜。當時官兵們都認為政委已經斷氣了,將他裝進一口沒有蓋兒的棺材,蓋上一塊門板,停放在屋后一牛棚裡。第二天,團長心情沉重地走進牛棚,揭開棺材上的門板時,驚喜地發現政委錢鈞正躺在棺材中眨眼呢!

有類似“棺材傳奇”的還有羅瑞卿大將、劉昌毅中將。

第二次反“圍剿”,時任紅軍第十一師政委的羅瑞卿頭部中彈,從靠近太陽穴的地方穿了出去。醫生不敢動手術,后勤部門已通知做棺材。昏迷數日的他醒來時,聽見隔壁有鋸木之聲,還有人說:“棺材做得長一些,沒見那人,個子長得好高咧。”連毛主席都說:羅瑞卿是閻王點了名不去報到的人。

萬源保衛戰,劉昌毅同樣是身負重傷后數日昏迷不醒,不但棺材做好了,而且已經被裝殮其中。警衛員拿出他的一支手槍說:“連長最喜歡這手槍,讓它跟連長去吧。”正把手槍放在他的手掌中,卻突然發現劉昌毅的手指在微微顫動,立即叫了起來:“連長還有氣!”經過幾天調養后,劉昌毅又回到了戰斗崗位。此后,劉昌毅作戰格外勇猛,他說:“我這條命不值錢,是撿回來的。我已死過一次,還怕什麼?”

死裡逃生,並不只是幸運這麼簡單。

這位人稱“軍中猛張飛”的劉昌毅中將,在戰火紛飛中歷險百余次,頭、臉、手、腿、腰、背、胯、臀,都留下了累累戰創。他的臉部曾兩次負傷,頭一次嘴巴被打歪了,后來在1946年中原大戰前夕,遇敵炸彈襲擊,十多塊彈片嵌入下巴,牙齒被全部打落,結果把打歪了的嘴巴又打正了。當時,周恩來正在前線視察,建議送他到北平協和醫院治療,他堅辭不從。周恩來派人火速從武漢購藥品及手術器械,請專家為他做手術。因傷在臉部危險區域,專家反復研究方案也難作決斷,神志仍清醒的劉昌毅取紙筆寫下三個大字:“大膽割!”

常勝將軍劉伯承,這位戴著圓眼鏡、精通韜略、足智多謀的戰術專家、戰史學家,同樣是“特殊材料”打造的硬漢。

早在北洋時代,劉伯承即為川中名將。1916年3月中旬,?24歲的劉伯承率軍攻克豐都城,阻止北洋軍的增援。激戰中,他連中兩彈,一彈從右太陽穴穿眼而過。德國醫生為他做手術,劉伯承為了保護腦子,堅決不用麻醉藥。等手術做完,劉伯承居然清醒著數清了醫生手術的刀數:“72刀。”

十大元帥中受傷最多的劉伯承,戎馬生涯中先后負傷9次。有一次其右腿受傷,彈頭入肉,情急之下,自己咬牙用手指摳了出來。

余秋裡將軍,於1936年3月率軍截擊國民黨萬耀煌部隊。激戰中他兩次中彈負傷,均創左臂,骨折肉綻,筋露其外,微微顫動。他以斷臂之軀,強忍疼痛,涉滔滔江河,登皚皚雪山,過莽莽草地,行程兩萬余裡,直到9月才實施截肢手術。

也許正因為都經歷了死亡的考驗,對死亡有著超常的認識和理解,開國將帥們的生命力異常旺盛而堅韌,他們的人生呈現出一種常人無法相比的“氣象”。

劉鄧大軍中有“三陳”——陳賡、陳再道、陳錫聯,都是獨當一面之驍將。綽號“小鋼炮”的陳錫聯,曾經四次重傷,他卻笑言:我身子前后左右有四個洞,因此心中有氣出得快,心胸寬。

羅應懷少將15歲時是紅四方面軍的打旗兵。紅旗飄到哪裡,官兵們就要沖到哪裡。羅應懷在打旗兵的崗位上負了三次傷,兩隻手和一條腿都落下了殘疾。他說:“打旗兵的工作最危險也最光榮。那時的打旗兵活到革命勝利的隻有我一個。”

羅應懷將軍的故鄉是黃安,即舉世聞名的“將軍縣”湖北省紅安縣。這塊位於湖北省東北部大別山南麓的紅色土地上,誕生了223位將軍。而他們身后是為了中國人民的自由和解放而犧牲的14萬紅安兒女。這裡打響了黃麻起義第一槍,這裡誕生了紅四方面軍、紅二十五軍、紅二十八軍三支紅軍主力,在冊革命烈士就有22552人。羅應懷將軍道:“功勞應該屬於他們,榮譽應該屬於他們。”

和湖北紅安一樣,安徽金寨、江西興國、湖南平江、江西吉安、江西永新、河南新縣、湖北大悟、安徽六安、湖南瀏陽都是赫赫威名的將軍縣。

走出了洪學智、皮定均等59位開國將軍的安徽省金寨,是紅四方面軍的主要發源地、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核心區,安徽省抗戰指揮中心和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前線指揮部都曾駐所於此。據金寨縣黨史記載,當年參加紅軍的十萬青年,僅有數千人幸存。(上)(文 / 趙 婷)

(責編:段晨茜、閆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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