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國家通常給人的印象就像是一個大熔爐，融合了多種文化。但屬於移民型國家的美國，這個特征卻沒有被真正地體現出來。2月出版的美國《人文》（Humanities）雜志中發表了美國馬薩諸塞大學歷史專業講師文森特·卡納托（Vincent Cannato）的文章《是什麼讓意大利裔美國人不同於其他移民？》（What Sets Italian Americans off from Other Immigrants?）。他以意大利裔美國人為例，講述了生活在美國的移民及其后代的生存狀況，以及為什麼他們要在保留祖先傳統和被美國文化同化中掙扎。

移民被同化面臨妥協危機

“你永遠不知道成為‘美國人’的難度有多大，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當你真正地擁有它，你會發現它其實並沒那麼偉大。”意大利裔美國作家蓋伊·塔利斯（Gay Talese）根據自己真實的成長經歷談道。正如卡納托在其文章中提到的，這就是美國移民的真實寫照和內心獨白，特別是對意大利裔移民來說，要一直在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中徘徊，在美國生活，被同化是一件非常尋常的事，但從現在來看，也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

美國一家電視台在2月播出紀錄片《意大利裔美國人》（The Italian Americans），獲得廣泛反響。紀錄片講述了從19世紀開始，意大利人追逐美國主流思想的曲折過程。塔利斯說，該片反映出一個現象，即我們生活在一個急於被同化的社會，美國通常的做法是強迫外來移民接受美國的想法和理念。當今美國所追求的社會多元化方式，已經不再是舊的大熔爐式，而是添加了美國佐料並重新加工。意大利移民在經過了幾代人后，已經不再拒絕被同化的這一事實。但塔利斯表示，希望這部紀錄片能夠引起大家對“如何正確地看待和解決移民同化和種族身份認同之間的復雜關系”的關注。

美國政治科學家彼得·斯凱利（Peter Skerry）多年來一直在研究美國移民問題，他說，新一代的移民已經非常樂意接受被同化和改變自己的過去，如放棄母語、學習英語，容納不同價值觀。但是，老一代的移民始終忘不了自己的民族風俗、特定的宗教節日和傳統式家庭。因此，是否保留移民的傳統和移民融合后產生的利益，多年來一直是雙方爭執的焦點。這也是一道無解的題。

移民對待原籍文化差異大

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亞裔美國人研究中心副教授基斯·卡馬喬（Keith Camacho）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對生活在美國的第一代移民和第二代移民之間的差異性做出了解讀。他說，第一代移民早期抵達美國之后，往往從事較為低級的工作，用微薄的薪水養活全家，他們大都生活在同一社區，具有民族認同感，為美國的工業化進程默默地貢獻自己的力量。第一代移民的生活休閑方式隻有兩種，即工作和家庭。他們往往沒有刻意選擇加入美國國籍，被同化的過程也很慢。而他們的后代則出生在美國，沒有接觸過其他文化，生活條件也改善了很多，接受新鮮和外來事物的能力強，在本質上、觀念上與其長輩產生了根本差異。

卡馬喬說，20世紀七八十年代曾有一項專門的醫學調查發現，那些生活在一起的同種族的人（指第一代移民）患嚴重疾病的幾率比較小，這與他們相對穩定、傳統的生活方式以及具有很強的民族凝聚力有關。時隔多年后，當研究人員再次來到這個社區做醫學調查時發現，這個情況已不存在。隨著年輕一代移民的成長，他們不適應舊的環境，搬出了原有的社區。被同化就意味著要放棄先輩原有的生活及思維方式，在多元化社會中尋找自己的存在價值。

美國出現“尋根熱”

有專家認為，當前美國社會常常出現騷亂的一個原因就與移民問題有關。很多移民者迷失在一個沒有方向的漩渦中時，就會產生極端的行為。目前，美國興起了一股尋找家譜、尋根之旅的熱潮。卡納托說，這意味著移民者已經知道丟棄自己祖先、自己文化的危害。這些人甚至希望可以回到自己的祖籍體驗不一樣的生活。他們覺得，在被同化的過程中，自己的思維方式正在變得狹隘。

現在，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還在不斷地移民到美國，他們正在適應一個新生活、一個新“世界”。雖然這些新的移民需要面對各種各樣的挑戰，但是每個民族都有各自的特色，卡納托說，“我想要提醒這些移民，在未來的奮斗過程中，不要產生扭曲的價值觀，要在多元文化社會中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位置。”

作者趙琪，《中國社會科學報》2015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