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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救難記》一位華僑在非洲的突遇車禍中果斷智勇救人的故事
2018年03月30日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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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非洲,孤家寡人、兩袖清風,又豈是千百個難字說的徹底?!

朋友借錢給買了輛二手豐田小面包車,換了輪胎,配齊小零件,再貼點錢去黑人修車攤裡外砸平,噴漆拋光,又花錢“疏通”了個當地駕照∼。算是有了自己糊口的營生——長途客運。

不需要識幾個字都能干的活兒,大多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拼體力活。起早貪黑,風來雨去,吃苦冒險,整個人都壓在這輛車上了。以“耐造”著稱的日本豐田車的確不是“浪得虛名”,就是這輛舊車,十多個月時間就貢獻了一筆不算小的錢,還清了借款還有結余。為了早點翻身做老板,我決定冒死去跑一條納米比亞最荒僻遙遠的線路。

這是一條從首都到卡提瑪的長達一千三百公裡的超長途客運線。路遠客少,司機需要從凌晨四點就到車站候客,直耗到下午五點左右才能基本滿座。一整天努力已經是累的頭暈目眩,還要打起精神馬上出發上路。在黑夜中穿越荒無人煙的非洲原野的路程十分危險,時常會有各種野獸穿越公路,您會說,撞到隻野獸一定是個好開心的事兒。呵呵,您設想一下,時速一百多公裡飆馳的滿載乘客、挂載著沉重拖車的小客車與重達數百公斤肉山一樣的野獸轟然相撞后將會是怎樣結果?往往是死傷慘重的車毀人亡,場面極為血腥慘烈。其實,更多時候暗黑中走上公路與車輛對決的是牛羊和驢等家畜,他們才是非洲原野上最不講理的“路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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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差不多十多個小時在黑夜中心驚肉跳的搏命駕駛,就進入了長達兩百多公裡更加危險的穿越國家野生動物園的路段。這裡是野生動物的家園,是大象、斑馬、扭角羚、長頸鹿甚至獅子、狼和豹等各種動物撒野的地方。公路上常會看到大堆的象糞和急剎車拖出的長長印痕,也經常可見大灘殷殷血跡和車輛殘片。由於長時間高度緊張駕駛,開到這裡已經近乎一般人體能的極限,人的耐力和快速反應力嚴重下降,而車輛行駛到這段的時間又大多是在人的生理狀態麻木朦朧的凌晨,行百裡者半九十,說的正是超長途開車到這段時面對危險死亡公路的絕望心境。

“非洲老納”今天要說的就是發生在這段“死亡公路”上的一次刻骨銘心的救援經歷。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周末,凌晨4∼5點鐘左右,在困累難耐中我已經駕駛了近900公裡夜路,穿過前方迪溫杜大橋的警察檢查站就進入了人煙稀少一片荒涼的“死亡公路”。

所謂“死亡公路”其實在夜間卻是活躍的,經常會有野生動物和家畜穿行公路上,大多數時候卻是可怕的一片死寂。駕駛在景觀相同寂寞無聊的道路上很快就會進入視覺疲勞,然后神經就會被催眠的昏昏欲睡,而失控的油門會不知不覺中越踩越遠,下意識中車速飆過140/160是經常的事情。

而今天卻不這樣,由於剛才一位乘客噩夢中突然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嚎,驚醒全車乘客也把我從方向盤后的僵尸狀態激活了。看了下時間是5:35。遠方漸白,視覺進入晨昏交替的模糊期。恍惚之間感覺遠遠的公路左邊,車大燈照射的盡頭以外有個不大的暗物似有若無的在動。警惕!警惕!減速…減速…,隨著車輛的駛近,悚然發現:是個人,是個跪立的血人在舞著一片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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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路邊這人面前停下了,我沒有下車,警惕的在車裡問:發生了什麼事?“…車禍,發生了車禍…help !please!!” 。隨著他的指引,我調轉車頭面朝不遠處的矮樹叢,在車燈照射下是一片慘烈血腥場面。一輛與我車相同的豐田小客車四輪朝天的翻扣在那裡,四處散落的物品和人體說明了這是在高速行駛中突發意外后車輛連續扭轉翻滾很多圈形成的。現場靜的可怕,沒有呻吟,沒有哭嚎,隻有覆蓋塵土的尸體,人的殘肢和散落遍地的各種物品。

究竟怎麼發生的?除了他,還有沒有活著的人?最近城市的距離多少?應該如何救援?我腦子在快速考慮著救難方案。這時候,車裡的乘客也開門下車,目瞪口呆的不知道如何開始。

我開門跳下車,把乘客簡單分下組,然后按照自己的計劃大聲安排救援工作分工:女人馬上回到車上把車內清空﹔男人立即到肇事車輛和周圍尋找還活著的人,抬到車前空地上!安排那個受傷的黑人繼續在路邊攔車。大家馬上就分頭行動起來。在重大災難面前,不分種族、膚色,人們會變得非常團結齊心。這時我才看到事件發生的原因。一頭膛開肚破的大牛在遠處地上呼著帶血沫的粗氣奄奄一息,翻扣的車內有幾個乘客被擠壓在塌癟的車頂與座椅靠背之間,已經沒有了生息。死亡司機的軀體被撞爛的車輛鋼鐵撕裂的支離破碎。這時開始有了呻吟聲,一個個的傷者被找到。“過來幾個人,一起把車翻過來!”然后幾個力大的黑人爬進車內在慘叫聲中,拼力把被變形車體擠住的活人一個個拉出來。在沒有任何工具情況下救援的難度非常大。這時候天已經大亮,在我車前的空地上已經躺了五個傷員,直接可見的有兩個人外傷嚴重,折斷的腿骨穿過血透的褲子白森森的戳出來半截,昏迷狀態的這個人已經是無聲無息。另一個的斷臂僅剩下些許皮肉相連,斷處還在流血不止…。“馬上要止血!”我大聲喊著要婦女們馬上撕破地上的爛衣服做繩子,捆綁住受傷人員的斷肢處來止血。“大家不要給傷員喂水!”,“不要移動傷員!”。

很不幸的是,發生車禍的地點恰好在相距兩個城市幾乎等距之間的地方,手機也完全沒有信號!

終於,一輛過路的皮卡被攔下,我立即要皮卡車用最快速度開往城市方向,一有信號就立即聯系警察和救護車來救援。

天亮了,這裡的搜救工作也差不多結束,統計了下死傷人數,現在情況是死七人、傷八人,總數十五人。憑經驗我知道,一般走這條線路的小客車幾乎都是滿員的。如果不超員,應該有16人在車上,認定應該還有一個人沒有找到。馬上又把大家分成幾組向不同方向搜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空中彌漫開來的血腥氣,招來鋪天蓋地的蒼蠅和在空中盤旋的非洲禿鷲,經驗告訴我,食肉動物應該也不會缺席太久了。我跳到面包車頂上大聲吼著:“注意野獸!保持聯絡!”。不久就看到遠處有幾個人向我招手,馬上通知其他搜救人員向那個方向集中。我也快速向那裡奔去,趕到近處一下子就給驚呆了。隻見5∼6條非洲野狗正在樹叢后撕咬著一個血肉模糊不知死活的人,旁邊還有幾隻禿鷲在伺機分享大餐。陸續趕來的人都給嚇得躲遠遠的。見此情景我沉聲喝道:“退后,我上!”,我掏出手槍拉栓上膛,一步步逼過去,一隻為首野狗瞪著猩紅的眼睛發出低沉的警告聲,“砰!”為了嚇跑野狗我先對天鳴槍,沒想到吃紅了眼的野狗反被槍聲激發獸性,張開獠牙血口突然向我喉嚨凌空扑來,側身急閃之間一股腥風夾著灰土草屑擦肩而過,這獸扑空后扭身下挫欲騰起反扑,哪容他再起,我轉身揮槍對准要害連發三槍!!!野獸一個踉蹌,隨即咳噴出大口鮮血,抽搐著扑倒在地。眾人與野狗都給這瞬間發生的情形驚住了…我乘勢一聲暴吼,舉槍沖向野狗。狹路相逢勇者勝!野狗們頭也不回的四處逃竄了。大家沖過去抬起人就跑,冰冷的軀體証明他已經死亡了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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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算了下,專業救援力量到達這裡最快也將是三小時以后,而且也不知道將從等距離的兩個城市中的哪個方向來。這裡的幾個內傷嚴重的危重傷員,怕是堅持不到那時候了。“來!大家把所有傷員全部抬到車上!”,我開車帶著傷員急速向兩座城市中距離首都方向更近的城市奔馳。大約一個半小時后,飛速行駛中我幸運的在途中與長長的警車、救護車隊迎面相遇。車上傷員即刻轉移到救護車中獲得急救,救護車掉頭回駛而去。

我駕車返回接起所有乘客,繼續向終點卡提馬駛去。

這二百五十多公裡的路程是我有生以來最遙遠最艱難的,連續數十小時的候客與險惡長途駕駛已極度疲勞,在救援中又幾乎耗盡了我最后的精力。現在是以一種超越人類極限耐力的意志力,堅持向前…向前…世界開始變得模糊虛無,思維鈍到弄不懂路邊的裡程牌顯示什麼,只是機械的扶著方向盤一公裡一公裡向終點爬去…在非洲刺目的陽光灼烤下,終於到了,停車的幾乎同時我癱在方向盤上就昏睡過去。不知多久,有人把一個塑料袋塞進我懷裡:“這是我們全部乘客的車費錢”。“中國人司機,您是個讓我們尊敬的人,我們的家門都向你敞開!歡迎與我們一起同奮斗、共生死的人!”,有人為我買來了他們喜歡的食品——熱呼呼的肉汁玉米糊,有人送來了水果、可樂………我強撐開眼睛向圍在車邊不肯離去的這些淳朴的黑人們無聲的揮揮手就又睡過去了……在夢裡,我夢見筆直伸向遠方的非洲公路騰空幻化成一條長長的玉帶跨越大陸草原、大洋高山與祖國蜿蜒的長城相匯在太陽的光輝中。

(來源:納米比亞華僑 作者:周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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